江年宴在餐廳外已經守了半小時了。

餐廳臨街，周圍都是大使館。

餐廳更像是夢幻的玻璃屋，掩在鬱鬱蔥蔥的古樹之下。

車子停在街對麵。

江年宴坐在車子後座，過臨街的車影就能看見坐在觀景位上正在用餐的男。

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
江年宴盯著餐廳的方向，當看到湛川握著虞念的手時，他牙都要咬碎了。

從沒這麽窩囊過。

江年宴都覺得自己可笑。

任誰都無法想象的到半小時前他做過什麽。

老劉趕到的時候還詫異，問他怎麽在這。

江家還咬牙說，“念念去餐廳吃飯，我送過來。”

老劉一瞧，愕然。

“送虞小姐過來……約會？”

哪壺不開提哪壺！

江年宴知道有一刻想口。

眼下他的坐立難安老劉也覺到了，他問，“宴，咱們不走嗎？”

“不走。”江年宴牙。

老劉歎氣，“這要守到幾點呢？虞小姐一會兒得跟湛檢走吧，不都說小別勝新婚……”

接下來的話在江年宴陡然投過來的目給回去了。

老劉閉。

他說錯了嗎？

人倆才是，宴充其量就是想挖人牆角，還不一定能遂。

江年宴忍不住了，老劉眼可見的。

問，“宴，你要不要下車煙？我這有。”

江年宴說了句不用。

可沒一會兒還是推開車門。

“下車口氣。”他淡淡地說。

老劉哦了一聲，等車門關上後他看了一眼後視鏡。

就見江年宴掏出手機，撥打電話呢。

老劉歎氣，宴算是在虞小姐上徹底認栽了。

江年宴站在樹下，目直直盯著餐廳方向。

直到看見虞念接了電話。

“念念，”他嗓音放低了，“吃完了嗎？”

虞念在手機那邊似有驚訝，“餐還沒上齊呢。”

江年宴在心裏罵，什麽破餐廳？上菜這麽慢！

“有事？”虞念問。

江年宴薄都快抿一條線了，許說，“不是說好從餐廳出來回江家嗎？我怕老太太著急。”

“不會的，我已經打過電話了，知道我這邊有事。”說完又道，“沒什麽事先掛了。”

等江年宴回到車上，臉別提多難看了。

老劉試探問，“虞小姐馬上出來？”

“掛我電話了。”

“掛……”老劉驚駭。

這虞小姐可以啊，還敢掛宴的電話。

江年宴一臉的不痛快。

“那我們……”老劉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麽。

江年宴抿抿，“誰開的餐廳？”

“我馬上查。”老劉說。

“趕。”

江年宴就不信了，這是北市，他還沒辦法了？

很快老劉查到了，“宴，這是……湛家的人開的，玩票質。”

江年宴忍不住口，“艸！”

驚得老劉都回頭瞅了他一眼。

多年都沒聽他口了。

老劉想了想，“方源跟這家餐廳經理。”

江年宴微微一怔，忽而笑了，那就好辦了。

一分鍾後——

方源，“不行，這不耽誤人家餐廳做生意？我不能這麽缺德！”

老劉坐在車上，一手拿著手機放免提，一手搭在方向盤上，“你聽話，你這是無上功德。”

“不行，而且我不信功德這種事。看不見不到的。”

老劉陡然提高嗓音，“那你信不信拳頭？能看見也能到吧！”

方源在那邊呼吸加促，試圖掙紮，“我警告你，你別嚇唬人，我報警了！”

“嚇唬你就去報警？不是浪費警力嗎？要不然我先揍你一頓，你也值得撥打一次110不是？”老劉聲氣說。

方源不吱聲了。

又過了五分鍾。

餐廳經理走到湛川和虞念這桌，很抱歉地說，“對不起湛檢，您點的後麵幾道菜都……做不了了。”

湛川不解，“做不了是什麽意思？”

“食材不夠了。”

湛川微微蹙眉，“食材不夠？”

餐廳經理連連道歉，說這兩天采購不舒服，所以影響了食材的采買。

“算了，已經很多菜了。”虞念輕聲說。

反正也不是衝著食來的。

湛川隻好作罷。

車裏，老劉結束通話，回頭對江年宴說，“辦妥了，宴。”

江年宴懶洋洋地嗯了一聲。

都是千年老狐貍，還跟他裝什麽聊齋？這湛川要的幾道大菜都是耗時的，其中一道烤就要一小時，真夠有心機的。

那幹脆就別上好了。

又過了二十多分鍾。

江年宴正打算下車直闖餐廳的時候，就見虞念起了，心裏一激靈，趕忙下了車。

老劉全程都在看著，宴這是魔怔了啊……

餐廳門口，湛川依依不舍，“真不用我送你？”

“真不用。”虞念說，“我要去趟江家看，你送我過去也的確不大合適。”

湛川知道口中的不大合適是什麽意思。

江、湛現如今明裏暗裏的都有集，關係很敏。

湛川低歎，走上前將拉到懷裏，輕輕摟住。

他對始終溫存，猶若珍惜世間珍寶。

虞念沒推開他，跟他輕聲說，“保重啊。”

湛川摟著的力道微微收了收，許久後嗓音喑啞地說，“放心吧，之後的事我來理。”

“好。”虞念低語。

“念念。”

程咬金就這麽橫空而來。

虞念是麵朝長街，所以早早就看見了江年宴的影。

湛川背對江年宴，聞言後微微鬆開了虞念，卻順勢牽上了的手。

虞念微微一怔，扭頭看他。

這一刻心裏倒是有幾分酸楚了。

此時此刻的湛川像極了一頭負傷的孤狼，明知不可為，還在拚盡最後一點力氣來維護狼的尊嚴。

江年宴卻視湛川不見，目落在虞念臉上，“時間差不多了，我們該走了吧。”

虞念微微瞇眼看著江年宴，視線相撞時，能明顯窺出他的存心故意。

扭頭看湛川，“我走了。”

湛川也轉頭看，這一眼裏像是藏了滄海桑田，又似有千言萬語。

可最終還是將這萬般收斂於心，他緩緩鬆開手，像是油燈耗盡的人似的，低低說了句，“走吧。”

虞念突然覺得自己，可真是個渣。